老家有事,悄悄地回去,怕喝酒,没敢告诉任何朋友。但县城小,还是被人发现了踪迹,晚上被抓去吃饭,到了场才发现,3位少年时最好的朋友小军、峰峰、振强都在,一点儿也不尴尬,大家打着哈哈,坦然地坐下,避免不了地推杯换盏,毫无意外地再次喝醉。
早些年间,每逢回乡,到家第一件事就是呼朋唤友,像往常那样寻一间馆子买醉。后来聚得渐渐少了,原因无他,就是每次相聚喝酒必醉,自己烦了、厌了,就开始躲,鬼子进村一样,来去皆无声息。真是怕了喝酒,可家乡的风俗,远方的人回来了,不喝醉就不足以证实感情还在,这个压力太大,而我为了证实自己没变,依然是当年那个热血的人,常大杯大杯地把酒干掉,哪怕第二天醉得一塌糊涂。
有一个和少年朋友联络顿失的分水岭。振强有一年春节过后,喝醉了酒在澡堂子里洗澡,遇见有人跟他说,看到我回家过年了。当即他就操起电话打过来质问,你怎么回事?回来了也不说一声?混好了想不起我们这帮兄弟了是吧?当时我在北京家里的阳台上,忘了为着一个什么事闹心,在电话里翻了脸,现在烦着呢,等你醒了酒再给我打电话!
这个电话,一等就是5年。5年当中,振强的电话没再打来,我知道北京癫痫病医院怎么走伤着他的心了。我的心态是,既遗憾,又失落,当然也有那么一点点坦然。电话,不打也就不打了吧。人,不见也就不见了吧。都已人到中年,都在各自的生活轨道上打转,有多少朋友,就是这么失散了的。想虽这么想,但内心深处,总还是为当年自己不好的态度而内疚,毕竟,振强的本意更多是关心。
这次又见到,我上前拥抱了振强,小军和峰峰都不知道我和振强的这点小嫌隙,都嚷嚷着求抱抱,气氛很活跃,我俩都没说那个电话,仿佛那件事情不存在一样。这就是年龄的好处,能看得见眼前的欢聚,能忘得了过去的不愉快。
聊点什么呢。无非是过去说了许多遍的故事,我们几个人举着一瓶女士香槟,兜里揣着一包劣质香烟,点燃了3根插在旷野里的泥土上,一人一口香槟算是拜了把兄弟,相约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,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。他们几个知道我喜欢看书,口袋里有了零钱,陪我一起逛书店时,每次都用公共基金给我买一本书,他们从来不买,只愿意把钱花在喝酒、看电影、打台球上。
峰峰说起,邻家的大姐有一次找到他,说想要我一本书。我想起来,少年时有一段时光,是在她家里混过去的。那时候她大约是文学青年,家里有许多流行杂志,每逢新一期的杂志买来后女性应该如何预防癫痫呢,我都会去她那里看,现在回忆起来的场景是:在下午温暖的光线中,我和她各自捧读着一本杂志,沉浸在各自的世界里,用一个词来形容,岁月静好。她出嫁的时候,还心酸了几天,只恨自己年纪小。儿童癫痫病的治疗我的书,不敢送她,只怕她觉得写得不好。
小军从小就是土豪,家里有钱,每次吃饭都是他埋单,现在依然有抢埋单的习惯,只是他做的职业让人有点担忧,民间信用担保,搞好了能赚钱,搞不好赔得倾家荡产。不过小军踏入社会后,每个职业都带点刀尖上舔血的意思,这么多年能囫囵活下来,看样子是能够做到常在河边走争取不湿鞋的。
峰峰一直在街道工作,和他的性格一样,稳定到毫无悬念。从小是混混的振强,真正做到了洗心革面,经过部队的洗礼后,复原回来成了一名派出所民警。他们问我做什么?我笑了笑说,失业。
在他们看来,写作不算癫痫病危害个职业,我的专栏作家的身份,也不是个能养家糊口的活儿。感觉不好混了就回来,每次见面,我的少年朋友都这么说,我也总是回答说好,也预感到了回乡生活是什么样子,和老朋友喝喝酒,去其中一个人的家打打牌,每天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下顿饭吃什么,啥也不用多想,每天开心就好。可为什么就不能下定决心回去呢?我的少年朋友不能给我答案,我自己也给不出答案。也许还需要时间。
第二天走的时候,拒绝少年朋友要开车相送,一个人打了车去火车站,在新建的微信群里说了声保重,再会,居然没一个人回复我这哥几个,还不适应在微信群里流行的感情交流。想想此刻他们要么在宿醉中酣睡,要么不知道在街头哪个地方晃荡,嘴角忍不住微笑,内心一声叹息。